第三十五章 思想（三）

就在那天晚上，阿尔法的形象挥之不去，无论是在记忆里还是梦里，都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按着他的脑袋，无处躲藏。他确实是最聪明的，他只用了一晚上就理解了万计划，一个机器公司打入人类世界的计划，而他就是那颗子弹，从此失去了zi you，失去了思想，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在人类世界为公司谋取利益。派彻夜难眠，这本是一项极富使命感的任务，但服务的对象却是人工智能，攻击的对象却是自己的同类，他将成为人类的叛徒。一个自古困扰人类的思想出现了，为了zi you而战。

第二天，派只是在盥洗室短暂地咬了咬牙，然后微笑地接受了人工智能给他制定的所有计划。不久，他就遥遥领先于其他小伙伴，而且还要求人工智能增加他的学习计划，他比所有人都努力，都优秀，都表现得向往美好的智能化社会，表现得对机器公司的忠诚。

接着，阿尔法停在派的面前，又是冷冷地问道：“思想是什么？”

“思想是人类对世界的认知。”派回答。

“个人的思想和集体的思想哪个更重要？”阿尔法问道。

“应该是集体的吧，毕竟个人是集体的一部分。”派回答。

“当个人思想和集体思想出现了分歧，你会怎么处理？”阿尔法的问题越来越尖锐。

mr.1应该有四五十岁了吧，现在的人已经不去关心年龄问题了，自从星际移民开始，时间就变得没那么重要，只有人类喜欢把自己整形成和心智相仿的年纪模样，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天xing。mr.1从十岁开始就没有改变过模样，甚至比那时更瘦弱一些。那年他十岁，那年他透过实验室的智能玻璃看着自己。他并不喜欢照镜子，只是想看外面的世界，但在休息里智能玻璃是一面镜子，可以调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但mr.1希望这个屋子能变大一点，是真正的变大一些，而不是模拟一个城市或森林。那时他名字叫派·万，身份代理是π，第二批万计划的八个人中的一个。

他们这一批的产品都拥有du li的思想，都是正常人，有身份，有父母，有人权。他的父母也是正常人，都是机器公司的雇员，自己的孩子能够成为公司的学员，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于是他的父母每次见到他时都喜笑颜开，还鼓励他要好好学习，成为伟大的社会栋梁。开始，派很反感这种设定好的生活，表现得郁郁寡欢，但渐渐地，他表现地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开朗，像明星一样闪亮。

这个转变是他第一次在见到阿尔法之后，当时进行完第一期的学习计划后，八个小伙伴被带到进一个密室，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万计划的负责人是他们的保姆，一个是万计划的第一批代表产品阿尔法·万。当然还有一个人，只是你看不见他，他无处不在，他是就是机器公司的主脑萝卜。

第一期的学习只是和普通孩子一样的课程，对于这些在娘胎里就计算出超人智力的孩子来说十分简单，每个孩子的成绩都很优秀。派当时是个拖油瓶，成绩最差，因为他不喜欢周围无处不在的眼睛盯着，总是让他分心，而且他经常回家，像个正常人一样每天可以睡在自己的梦幻小屋里。

密室里，首先是负责人再次给他们讲述了一遍万计划，并且告知他们从今天以后会有一个人工智能成为他们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接着阿尔法看着每一个孩子的眼睛，像是在挖掘他们的思想。mr.1有些害怕那双眼睛，那不是人类的眼睛，里面像是一部由无数此轮紧密构建的jing密仪器，深不见底。

“……，服从，放弃个人思想。”派虽然说出了答案，但有些犹豫。

“说得好！”阿尔法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以示鼓励。可是派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从那僵硬的手中传递到全身每个细胞之中。

阿尔法站在八个孩子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兄弟，我就是你们的大哥哥，有什么问题或者想法都可以问我，你们的身份代理时刻和我保持着联系。祝你们好运。”

从那天开始，派再也没有回过家，机器公司就是他的家。他不再孤独，一个叫π的人工智能就像个影子一样无时不刻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他眼中的世界也变了模样，他们被接入机器公司的管理系统，所有的东西都伴随着大量的数据。

第二期的学习开始了，这次他们直接面对的是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即使智商再高的人也感受到了压力。但是八个孩子的角se发生了改变，曾经垫底的派成了最优异的学生。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但看到派的出勤记录就一目了然了，无论是数据库还是实验室，他的出勤率都是最高的。派的父母很高兴自己的孩子迷途知返，终于知道努力了。可是他们不知道，这却是派的逃离计划。

阿尔法在一个叫克西的孩子面前停下，然后冷冷地问道：“zi you是什么？”

“zi you？就是自己做主，不受限制不受约束。”克西回答。

“你渴望zi you吗？”阿尔法继续问道。

“当然，每个人都渴望zi you，zi you也是人类最基本的权利之一，而且历史上人类为了zi you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克西有些激动。

“说得很好。”阿尔法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以示鼓励。克西十分自豪地挺起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