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掩赃证引发同学会 征罚款撞破爱侣亲

他蹲到阳台上抽烟，几夜难眠。想打电话给人倾诉一下，又怕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他得装强，这个时代需要人装强。

和这周围所有被赶出来的人一起，走出两条长巷子，看到广场上蹲了几百号人，大其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只欺辱了他一人。他给程青擦泪，安慰说：“别难过，明天我就让电台曝光。”

程青着急地看他，他才发现旁边就站着个警察，把他的话全都听到了。

城市的霓虹灯和众多警车的车灯照耀着他们，警察用高音喇叭招呼：“身上带钱的站到一边，没带钱的站到另一边。”大其和程青往带钱的那边走，一个警察的话从他耳边飞过，那个鄙视的声音说，电台是事业单位，狗日的要是正经职工，能不转户口吗？还拿个外地的身份证？

大其被这话锋刺痛了，他立马选择了遗忘——电台的领导是不会站在他这边的，说到底人家和警察端的是同一个饭碗。

一人罚128，交了钱的人可以回家，登记的表格上甚至连身份证号码都不用写，有了钱的保护，身份就变得不可侵犯，只剩下城市的霓虹，退却了警车的威光。他正要拖着程青回去，一个警察把他俩唤了过去，说：“你们俩的问题还没完。”

程青还是不懂，大其一把搂过她去亲吻，说：“你就别操心了，反正开同学会也是大家凑钱，哪怕她给你介绍几个找主题歌的导演，也是划得来的。”

程青被他撩拨得来了兴致，衣衫开解地与他滚到床上去。谁知突然“嘭”地一声，房门被踢开，三四个警察和联防队员跳进来，一人手里拿着一根钢管。七手八脚地在屋里乱翻，钢管与家具电器碰得铿锵作响，似没翻着他们想要的东西，咆哮着让拿身份证。

大其拉被子捂着自己和程青，为难地表示请他们回避一下，穿好衣服就拿。一个警察不耐烦地将他们拎了出来，说少废话。又羞又气的程青惊叫着拉扯被角不放，掩得上身掩不住下身。

警察和联防队员斜眼互相看看，暧昧地眨眼。

大其一面扯裤子穿上，一面不敢怠慢地从钱包里抽出身份证递上。警察看了一眼，顺手拿身份证往他头上一扇，吼说：“外地人，暂住证呢？”

憋了许久的程青气愤地哽咽着说，钱都交了。

警察冷笑，说：“嫖妓的罚款呢？”

程青猛一听，手指指着警察，气息倒冲，便晕了过去，大其抱着，怎么叫都叫不醒。警察用手里的登记本扇他，说：“叫个球，死不了，交了钱，掐人中不就行了？”

大其脑子里一瞬间便转了几个想法，给钱，回去挣多了再收拾这帮狗日的。不给，等他们打他，事情闹大，鱼死网破。然而几个警察向他围过来，嚷着要带回去慢慢查，他立马就选了前者，颤抖着把钱包中的钱全都递上。一张收条飘落在他的头上，伴随着一句咒骂：他娘的，曝光呀。

他脚步艰难地抱程青回去，没有掐醒她，还是让她昏睡着吧，总比醒来受刺激的好。

“没，没有。”大其有些结巴地说。随即他要求自己镇静，大胆地反问：“不是孙志刚死了后，就不用办了吗？”

“孙志刚是你爹？”一个警察骂道。

当初孙志刚被迫害致死事件只是取消了收容制度，并不是暂住证，大其是知道的。他提起，不过是想震慑一下当权者的气焰——显然不起任何作用。他拾起地上一件被警察翻落的长外套，要给不敢哭出声的程青穿上。警察又开始拽他们，说走走走，两人一起走。

大其赔着笑，说：“要走要走，拿上钱就走。”

警察看他一眼，想乐，只差夸他懂事。将程青松开，先出门来，让他们穿好衣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