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如履薄冰
“拿出来吧！”回了房，父亲将房门反锁上对我说。我将锁在保险柜里的天官印拿出来交到了父亲手里。他接过天官印，来回翻看着。手指还循着一种特殊的节奏，在天官印四面轻轻摩挲敲打。我不知道父亲这是在做什么，不过我也没有开口打断他，而是安静的站在旁边看着。
父亲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全神贯注的一遍遍重复着手上的动作。百无聊赖之际，我也开始在心里暗暗默记起那些动作来。父亲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那天官印也逐渐开始在他的掌心转动着。到最后，天官印已经脱离了父亲的掌心，悬空跟着他手指的动作越转越快。一阵呜呜的响声响起，高速旋转下的天官印已经化作了一团青影。父亲的双手开始掐印，每结一次指印，天官印表面的颜色就会淡上一分。一直到最后等父亲的手势停顿下来，天官印也随之悬浮不动。不仅如此，整个天官印也变成了一团鸿蒙般的混沌状。
父亲一脸的汗水，他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天官印，伸手托住它，将其送到了我的面前。
“血！”父亲的声音带着疲累对我说。我楞了一下，随后父亲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刀，一刀就把我的手指割破了。不等我开口喊疼，他已经抓着我的手指，将流出的血全都滴到了天官印上。血液滴到印上，很快就被它吸收掉。血液吸收得越多，天官印的颜色就是鲜红浓郁。一直到我的手指头有些麻木，父亲才松开了手。而此时的天官印，却已经变得通体血红，并且浓缩成了一个乒乓球大小。
它就在我面前上下浮动着，我跟它之间却又多了一分联系。我觉得它能够感应到我的想法，而我也能够感应到它的情绪。天官印，变成了一个拥有自己情绪的小球。
我就安静的站在父亲身边，聆听着他的每一句话。他从来都不会跟我说废话，他说的每一句话，现在在我看来都是有用意，并且对我有帮助的。
“有时候你的敌人未必要成为你的敌人，你也可以把他利用成一枚棋子。你杀了智深和尚固然一时痛快，可是如果你将他当成一个鱼饵呢？只要鱼竿始终在你手里，鱼线不会断，他就能为你带来更多的利益，钓上来更多的猎物。”打小父亲都是一直在教导我如何与人为善，这是二十三年来，他第一次教我这些“阴暗面”的知识。虽然三年来的摸爬滚打，已经让我无师自通了这些阴谋诡计，可是从父亲嘴里说出来，却带给了我别样的感受。
“记住一句话，当你的生存受到了威胁，就撇开仁义道德先活下来再说。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并且比我这个做父亲活得精彩。”父亲抚摸着眼前的大树，抬头看向了那茂密的树冠。
“是不是不太习惯我这么对你说话？”父亲忽然对我露出了一抹笑容。
“是有点儿，不过你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的。”我不知道父亲究竟是怎么了，这些话以往他是从来都不说的。哪怕在电视里看到这种台词，他都会跟我说一堆道理，防止我真的走上岔路。可是今天，他教的东西却正是以前他最厌恶的，最不愿意我去了解的。
“今后它可以帮你解决很多麻烦，但是拥有了它，不代表你就无敌了。你给我牢牢记住儿子，除非你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不然不要轻易把番天印显露出来。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希望得到它。而它的作用，远远不止帮你御敌这么简单。”第一次听到番天印这个称呼，还是在通幽里。而这一次，却是从我父亲的嘴里听到这个称呼。
“番天印是我们这一门代代相传的圣物，有了它就能无往不利，神鬼辟易。说起来，至今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在世人面前展露过了。其中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我们这一支一直没有一个能够扛起大旗的人物，先祖担心后人怀璧其罪，就立下了规矩，不到生死存亡，不许将这方印拿出来。这么一藏，就从永乐年间一直藏到现在。”父亲今晚的话很多，他开始讲述着我们家族从前的往事。而我就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手指时不时的去触碰一下面前的番天印。
“第二个，儿子你要仔细听好了！”父亲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无比，他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先是去走廊里左右看看，接着回房将我拉进了里间。
“第二个原因，这方印关系到一座神墓的下落。但是自打这方印问世至今，没有一个程家子弟能够破解掉其中的秘密。大家只是知道，它会在某个时候指引着程氏血脉去开启那座神墓。但是几千年以来，从魏王曹操开始一直到现在，它却始终蛰伏不动。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程氏一族人丁不旺的原因，因为神墓虽然未开，可是传言却已经传遍了神州大地。每一个有资格知道这个传闻的人，都想杀掉我们，夺取这番天印为己所用。我们程氏一族，每一代人都活得如履薄冰。”父亲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泛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人可以善良，但是善良也要有底线。记住了儿子，咱们不欺负人，但是也不能被人欺负。这几年你能熬过来，说实话我这个做父亲的是没有想到的。我跟你妈出事的时候，我最担心的，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因为之前我们把你教得太软，太善了。我当时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多教你一些自保的手段。”父亲说到这里，眼眶红了。他扔掉了已经燃尽的烟蒂，我连忙又递了一支烟过去。
“天官印还在你这吧？”父亲将烟续上问我。
“在的，我拿给你！”我转身准备回房去拿天官印。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告诉你了。”父亲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在前头带路。进门之后，妈妈抬头看了看爸爸问他：“又躲出去抽烟了吧？”这话问得爸爸老脸一红。他讪笑了两声揉揉鼻子，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将他朝楼上带去，走了几步还不忘跟我妈打个招呼：“我跟爸上楼说点事！”
“去吧，你们爷俩也该好好聊聊了。”母亲答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织起了毛衣。一边织着，还一边教身边的阿俏和缇娜一些织毛衣需要注意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