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过去，现在

端木雪的血液有一时间的凝固，全身被清晨的冷气浸润，收拾人生的得到，她从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这么失败！生活在放弃人间的天上，她有什么收获的滋味？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莫筱寒伸手接住一片掉落的树叶，端详着手中那凋零的生命，零落成泥碾做尘，人生也不过如是吧。

“你失忆了？”似不可思议般，端木雪无法想象莫筱寒居然是一个自己都困在回忆沼泽里的人。

“是的。”莫筱寒的唇角绽开笑颜，她记得蓝景昊对她说过的话：无论如何，他都会守在她身边。够了，能有这样的一句话，莫筱寒觉得失忆一点都不可怕，只要没失去最爱的人就行了。

“那你害怕吗？”没有记忆是什么样的感觉？端木雪无法想象。人生缺失了一章，无论如何都会是一种遗憾，一种无所适从的空荡吧。

“不怕，过去的真有那么重要吗？”这句话，莫筱寒是望着端木雪说的，虽然她看不到端木雪眼镜下的双眸，但她相信，端木雪一定能感受到她的一语双关。

“过去难道不重要吗？”莫筱寒的气息迎面传递过来，端木雪故意侧开女人的注视，正襟危坐地抬起头望向前方，收起自己的情绪，冷冷地反问道。

莫筱寒走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没关系，如果你有什么想谈的，就和我说说，如果没有，就当是过来坐坐吧。”顿了下，莫筱寒又说：“这里的环境很好呢。”

端木雪倚靠在一棵银杏树下，双手轻轻扶住树杆，耳朵紧紧地听着莫筱寒所说的话，似乎是要从那里面分辨出女人的弦外之音。

可惜，她真的想不出莫筱寒会有什么其他的企图。对于血煞，她早就是名存实亡的主人，论权论势，莫筱寒的老公才是真正的掌舵人，她对外界的所有人来说，都不会是威胁，也不会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你到底想怎么样？”端木雪气馁地问道，那是种沉闷的吼叫，想发泄也找不到出口的歇斯底里。

“我没有任何企图，你也想不到我会有什么目的不是吗？”端木雪的双腿又是一个趔趄，她最讨厌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她的伪装，她的盔甲在这个女人面前溃不成军，她的全身都散发出不安的因子。

“那和当下比呢？”莫筱寒没有理会端木雪刚才刻意的疏远，继续对着空气说道。

“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端木雪很不能理解莫筱寒对过去淡漠的态度，过去的一切她永远都不会忘的，不会忘了那时的苦，那时遭受的冷眼，那时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有那时自己难得一露的笑容……

“今天也会变成明天的历史，其实我们每一天，每一秒都在创造历史。”莫筱寒望着前方的花团锦簇，它们一朵朵地绚烂在枝头，迎风摇曳的样子那样好看。

端木雪的掩映在墨色眼睛下的秀眉紧蹙，莫筱寒的话没有一点不合理的地方，她居然找不出理由反驳？！这十年来，她的回忆竟然可以用一个词概括，那就是：一成不变。周而复始的生活，单调重复的动作，她早已忘了自己英姿飒爽的威风和姿态。

“你看前面花丛中飞舞的蝴蝶，它们的生命很短暂，如果它们不珍惜现在，那么它们来人间便真的是一无所获了。”莫筱寒淡淡地说着，吐气若兰，思绪飞扬，话说得很轻很轻。

莫筱寒看着端木雪怎么都不愿相信自己，怎么也不愿放开她自己的逃避，直接从椅子上坐起来，走到了端木雪的身边，拉起那双微微颤抖的手：“你很久没有和新人说话了吧，我只是一个和你一样的女人，只是想做个倾听者。”

这次，莫筱寒没有采用强硬的语气，而是以一种温和的口吻在娓娓道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和这个女人谈，也不知道，她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意义，但也许是好奇吧，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她想为这个女人拂去红尘的沙，露出她美丽的脸庞。

端木雪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让她的颤栗蓦然被抚平。热血在异样地沸腾，她真的希望别人知道那段历史吗？真的可以对这个认识第二天的莫筱寒说出自己心底隐藏的秘密吗？

莫筱寒看出了端木雪的犹豫，眼睫轻眨，拉着端木雪就往旁边的椅子上走。唇瓣微启：“其实我生病了，至于什么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自我醒来后，我的记忆就停在了大学前。我连蓝景昊和小米都不记得了，开始的时候，我很迷茫很痛苦，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过去的就过去吧，把握住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话的意思很明确，莫筱寒也只是用来说给端木雪听的。顺着莫筱寒手心传来的力道，端木雪亦步亦趋地跟在莫筱寒的身后，她用自己的听觉尽力感受着莫筱寒要向她表达的所有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