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龙鱼，异龟

见它不再攻击，而是一张鱼脸洋洋得意，林牧不由得好笑，如此笨鱼，倒也有趣：“原来是龙鱼河水主到了，失敬失敬，只是这处水界常有山民来到，捕捉水族，你来此处，不怕被人捉去，剔除鳞脏、洒盐倒醋。清炖红烧么？”

那张鱼脸瞬间变色，一对鱼睛向着水面忍不住看去：“什么？竟有此事？我说那只老王八怎么突然向我示好，果然是不怀好意！”

林牧见它憨得可爱，不由笑道：“你如此身驱，委身在这小小浅流之中，若被人发现，自这河两头堵截，定然是跑不掉的。”

矫健的身影再现水中，已是放下心障，念头通达。

那金色怪鱼眼见群鱼退散，正洋洋自得，不曾想眼前突然闪过一条黑色小蛇，自身前自在游走，不由得愤然大怒，张开巨口，便向着林牧吞去。

查觉水势不对，林牧躲闪开来，回头一看，不由好笑：“你这金鳞怪鱼，好生霸道，原还以为你是个得道的，不曾想也是俗鱼一个。”

早习惯了自言自语，反正听在外界耳中，也只是一只蛇在嘶嘶吐信，没想到这一番话，竟打开一道超凡入圣，不受天地管束的四境世界！

正要游开的林牧脑海只听一道狂傲声音，将他惊得如中雷击。

喧闹的水上世界渐渐远去，清如白玉的水中，林牧越潜越深。

收束气血，恢复成冷血状态的林牧不必再需要氧气来产生热量维持体温，而体内一节一节的气囊，能让他在水下潜藏长久的时间。

这段河流很是平缓，几乎如小湖一般，这才成了蛙类的产卵地，而湖中的鱼类，也是异常的丰盛，难怪那群村民时不时地来这里打鱼。

青黑交杂的鲤鱼，遍身斑纹的乌鱼，长着宽大嘴巴、身体扁平的鲇鱼，不时从林牧身边游过，因为感觉自己不适合成为对方的食物，因此都不怎么惊怕。

穿越潜流，林牧四处寻找，可是心底也越来越沉，明显感觉到自己不是水蛇，那又怎么会在这水底找到对方？

“你是哪里来的乡下妖怪！既然已经开了灵智，见到我龙鱼一族，也敢放肆！”

转过身来，林牧瞪着细长的眼睛：“你！你！竟会说话！”

虽已经见过僵尸，猜测这个世界可能存在修士妖怪，但乍闻身边随意游过的一条鱼张口说话，林牧还是深受震惊。

金色怪鱼鱼须飘动，似在嘲笑林牧的大惊小怪：“果然是个不曾见过世面的野妖怪，我龙鱼一族族长乃是这龙鱼河中的水神，统辖这三百里水族。听说这里水族鲜美，我来此戏耍，会说话有什么希奇？倒是你，一条小小长蛇，竟也能开启灵智，当真少见。”

说是声音，倒不如说是一股精神散发四周，林牧自然而然地感受到其中的意思。

血冷心冷，在这冰凉的水底，似乎更能感觉“天地之间，唯我一人”的那种悲凉，林牧盘身绕在水底一段枯枝上，沉默发呆，一时间，万物俱忘。

水花翻动，只见一条三尺金色大鱼分流而来，自在悠闲，毫无顾忌，河中水族纷纷避让，更为其添上一分威仪。

脑海中只觉一团白光落下，霎时间灵光乍现。

“我身到处即家乡，心安自是归程路。我如今虽是孤身一人，自保之力已有。前世父母兄弟全都安好，虽然有些小的愁苦，却也是安心过日。这一世的血亲虽不见它踪影，想来也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真要相见，被我全力供养，无所事事，对它而言，恐怕也未必是件好事。”

心思通明，林牧只觉全身轻松，犹如放下一块无形巨石，心神一片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