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十回 棋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受那老贼驱使！为什么就不曾听朕一言！‘全然不顾皇家威仪，他颓然跌坐在地，‘朕才是当今天子！才是你们的君主——！‘

他浅棕色的眸子微微湿润，却始终没有流下泪来。

看着眼前的小皇帝，我缓缓蹲下身，忍着灼手的滚烫，一片片捡起那破碎的陶片。

很多时候，并不是靠人的努力就能改变命运的。

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机遇‘的东西，但他却不是为每个人准备的。这个道理我在曾经的世界便已经明白。我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让自己活得更加舒服些。

‘既然陛下都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这贱命一条又何足挂齿？‘

杀了我恰恰证明他已经对曹操暗藏杀心，逞了一时之快，却暴露了自己。世上有许多无奈，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则是最悲哀的一种。

小皇帝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但他毕竟仍是名义上的一国之君，怎能任人如此欺凌？他犹豫不决，愁眉紧锁，鼻头也渗出点点汗珠。

‘何况陛下连死都不怕，为何还要动怒？‘我忽而低沉说道。

少年霎时间睁大了眼睛。

余光掠过他尚稚嫩的面庞，我边捡那陶片，便喃喃似自语道：‘真是可惜，这陶罐如此精美，若放置于台面之上，定会继续焕发流光溢彩。但为器却只能盈八分之满，若不慎满溢，灼了持有者的手，后果就只有一个，那便是破碎……‘

‘你……‘

听了这番话，他欲语又还，依稀察觉到了什么，警惕注视着我。

我猜他已经明白了，那汤中根本就没有毒。有毒的是人的心，是他周遭的处境。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无所畏惧，但得知死亡即将降临，他依旧是那样的软弱无力。即为棋子就必将安于它命运的格局，曹操如此待他已是不薄，若真的起了杀心，随便一件‘意外‘都能要了他的命。

毫无一丝生气地笑容僵硬在年轻的面庞上。

他忽然猛的一挥衣袖，一把将那那灌汤药打翻在地！

‘啪！‘做工精美的陶罐应声碎裂，滚烫的药液四散飞溅，其中几滴正巧滴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