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冥狱（三）

无妄长老沉默了片刻，平静的说道：“如果他还活着，当年邺城之战，苏扬差点死掉，作为老师，他为何不露面？本来苏扬面临的已是必死的局面，他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但那种时刻，逍遥上人都未出现，他又怎么可能还存在于世？”

无晏长老说了一声是，便也不再言语。

阳光乍现，金色的光辉开始抹在群山之上，透入殿内，将二人的身体边缘也染成金黄。

无妄长老没有转身，反而迎着金辉抬首，望着显现在天地之间的三界山，嘲弄的笑了起来：“说是从未败，只是遇到的对手不够资格，不够强而已。连最不会败的人都败了，还有谁会不败？”

这话说的可谓没头没脑，但无晏长老似是知晓什么，依旧保持了沉默。

经过无妄长老提醒，他才幡然醒悟。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

无妄长老的眼睛里泛着精芒，沉声说道：“苏扬生机断绝，已如废人，邺城之战能够活下来便已是奇迹，然则短短十年时间，苏扬却是突然悄无声息的再度踏上修行路，更是在短短三四年，五年不到的时间里，迈入了问神境界，达到了比他以往更恐怖的高度，这一切都必然是来自于御诀道藏。”

无晏长老也是神情凝重，道：“这道藏果真是天下奇物，但像这等奇物若想有所悟，必定极为艰难，那苏扬何德何能？御诀道藏何等玄妙，即便是言传身教都未必能够领悟和修行，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无师自通，将道藏修到一定境界？”

“他可不是无师自通。”

世间从来没有真正的天下无敌，哪怕整个人间就只剩下一个人，那么自己本身便是最大的敌人，而且也永远不可能将其打败。

无妄长老在年轻时候便是惊才艳绝之辈，他有对手，但他从未有过真正的败绩。

他不过是因为运气好，遇到的都是不比他厉害的人。

申屠便是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人。

无妄长老显然要比无晏长老更加清楚这件事情，他轻声说道：“自大齐朝堂内传言，这苏扬自幼便因断魂宫作乱，从而遗失山野，被逍遥上人路过捡走，在深山里待了十九年。自苏扬出山入世那一刻，他便已经修行了御诀道藏，十九年的时间里，由逍遥上人亲自教导，他能有当时的成就，便也并非多么难以接受了。”

“这逍遥上人可是几百年前的人物，恐怕要比当世巅峰强者还要厉害，若非他已经死了，恐怕我们囚禁苏扬之举，便会是倒了血霉，自寻死路了。”

无晏长老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

无妄长老感觉到无晏的恐惧，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头，说道：“世间本无鬼，人心中有鬼才有鬼。你一个活人难道还惧怕一个死人？不论他逍遥上人在世的时候有多么强大，他终归只剩下一捧黄土，面对强者的敬意，我们需要有，但也无需畏惧。”

察觉到无妄长老的不悦，无晏长老便也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然则，对于那逍遥上人是否真的死了，却也并没有什么依据。在他捡到苏扬时，距离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年的光阴，若有一方绝世大能陨落，人间不可能毫无所觉。”